長照的困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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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8年7月8日,我在臉書上PO出「重出江湖」一文,內容就是我要開設名為「快樂門診」的公益性諮商門診,接下來有一則留言:「我是新竹市OO居家護理所的所長,我們有一個對家庭照顧者的支持計劃(經費來自衞福部),要辦理網路直播(因為他們受限於照顧長輩,常常無法出門,所以用網路進行),打算討論『家人之間因為對照顧上的溝通不良而導致的壓力』,不知道可以一起合作嗎?」

當時,我因為完全不認識留言者,加上網路上奇奇怪怪的訊息很多,於是我回答:「我不認識你,無法隨便答覆你的提議。」

 

108年8月9日,臉書的Messenger傳來「韋醫師好,我是L醫師。上次有跟你提到OO居護所的家庭照顧者計劃,想要邀請您協助主講溝通的課程。根據我們上個月的個案訪問結果分析,家庭照顧者面臨的溝通困境與其他學術研究類似。你的快樂門診是週二嗎?我跟此計劃的護理師是否可以拜訪你?談一談課程方式。」

 

既然L醫師是我在新竹認識多年的朋友,因此我仔細地看了他傳來的資料,標題是:家庭照顧者最反感的十大問句:(後半部是照顧者的心聲(OS))

 

「怎麼變成這樣?你是怎麼顧的?」 vs 「你那麼會顧,你來顧!」

 

「你會不會照顧呀!不會照顧又捨不得請人照顧」 vs 「你願意出錢嗎?」

 

「每次回來都要聽你抱怨,那你就把他(她)送機構呀,又沒人逼你顧!」 vs「我就是捨不得呀,我很累、難道就不能抱怨兩句嗎?」

 

「每個月給你錢,還照顧成這樣,錢都花去哪裡了?」 vs 「照顧真的很花錢,尿布、營養品一個月就超過5000元,還有看病、交通費用…」

 

「一個大男人怎麼老是窩在家裡不出去工作?」 vs 「我出去工作,那他(她)要怎麼辦?」

 

「你在家為什麼不把家裡打掃一下,這麼亂…」 vs 「我顧他都快累死了,怎還會有時間、力氣做打掃?」

 

「你照顧得很好呀,他(她)比較習慣你照顧,況且我有小孩要顧、工作又很忙……,抽不出時間輪啦!」 vs 「那我咧,都沒有自己的時間?」

 

「記得要做這個…、做那個…」 vs 「那麼會指揮,你來做呀!」

 

「財產都分給你,那你就應該照顧呀 / 你照顧得再好,也別肖想他會把財產留給你……/(竊竊私語)OO是為了財產才照顧的吧!」 vs 「我真的不是為了錢才照顧,不然換你來顧,錢給你!」

 

「家裡有病人,你還要去哪裡阿!」 vs 「大姑小姑都回娘家了,我什麼時候也可以回去? / 過年期間,大家都可以放假,我呢?」

……………

看過上述資料,我的診斷很簡單,那就是「溝通不良」!這跟以前我在醫院裡照顧末期病人及其家屬所遇到的問題,基本上是一模一樣的。所以我一面回覆「我願意協助,因為這跟我目前覺得很重要的【人際溝通】,有密切相關。」一面想到7C病房護理站對面牆上掛著聖經金句【你手若有行善的力量,不可推辭,就當向那應得的人施行。】

108年8月9日L醫師跟護理師S君來到快樂門診,我跟L醫師打過招呼後,發現S君有點面熟,一問之下,原來S君的婆婆多年前是我在安寧病房收治過的病人,這真是奇妙。

經過幾分鐘的討論,我立即為「長照的困境」做出明確的定調,正如同多年前在醫院裡,我發現當時醫療的困境是「大病小人」(如附圖),醫護人員把絕大多數精力都放在處理「病」這個字上面,而忽略了「人」這個字的需求(例如需要愛與被愛、存在的意義、恩怨的化解、饒恕與原諒、對死亡的準備……),所以我提出「病」跟「人」一樣大的想法,因為每個人的一天都是24小時,所以應該做出適當的分配。

同理可推,「長照的困境」就是「大事小人」(如附圖),如果家庭照顧者把絕大多數精力都放在處理「事」這個字上面,而忽略了「人」這個字的需求(這裡的人除了被照顧者之外,還有其他親人,例如照顧者的手足及其配偶……),結果必定是溝通不良,正如上述令人反感的對話。當然,同樣地長照仍舊必須面對死亡的議題!

 

既然我在退休前幾年,天父上帝讓我有機會把面對死亡的正確方法(等同於善終的SOP),集結成冊出書,包括「醫生也醫死」、「和你在一起」、「磐石中的活水」、「曠野中的道路」、「愛是永不止息—-安寧照護實戰專題全集」……;退休後,我也已經在臉書和個人網站發表超過一千多篇「你可以更會溝通」系列文章……,所以我很有信心地告訴L醫師及護理師S君:「我有能力也有意願協助你們。」

我們商定,未來先拍攝一支宣導短片,同時開放「快樂門診」的諮商管道,大家一起來解決「長照的困境」。

 

後記:上述文章寫成後的隔天,我突然發現我漏掉了一個非常重要的部分,那就是「人」這個字的需求,絕對不可忽略掉「照顧者」本身的需求,特別是後者的喜怒哀樂必須有權利表達,甚至於是跟「被照顧者」起衝突,也應該受重視而不是受壓抑。簡單來說,長照場景中的「每一位成員」都是「人」(包括被照顧者、直接照顧者、其他相關親人),都應該用「人」的方式來彼此對待,所有人才能一起走出困境,同享平安與快樂,而其中的關鍵字就是「溝通」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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