特別的病人(二)(Love never fails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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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7年10月11日,是我跟L君第二次協談的日子。她首先表示最近找來了保險營業員,為的是更動保單的主要內容,例如被保險人、受益人…,因為她擔心自己過世後,先生不會處理,因此提前把這些事弄好。我心想:「L君確實有在為生命終點做準備,不過她跟其他人一樣,主要是從善終四個面向(如附圖)當中,個人與物質界(財物)的關係開始做起……」

L君接著提到家裡的金錢管理,先生每個月固定拿二萬元給她,其餘的他都不管。先生愛面子、對朋友很慷慨,因此也染上了賭博的習性,曾經一個晚上賭輸了12萬,因而向L君求助,L君很生氣,要他自己想辦法,於是先生只好去銀行辦理信用貸款,分了許多期才繳清。L君罹患肝癌後,先生的賭博習性有所收斂,現在只會用象棋賭小小的。

L君的娘家和夫家都在湖口,當年結婚後兩人住在夫家,跟公婆以及先生的兄弟姊妹同住。大家住在一起,難免有摩擦,婆婆比較喜歡大媳婦和小媳婦,不喜歡L君,因為她不會在婆婆面前講好聽話。

不僅如此,婆婆對L君的孩子也偏心,其他孫子的便當盒婆婆會幫忙洗,不過L君的孩子必須自己洗乾淨,否則隔天就沒有便當可以帶。因為童年發生許多這類不愉快的事,因此L君的孩子現在都不喜歡回老家,只要逢年過節必須跟祖父母見面,他們都會很生氣。

不過最令L君生氣的是,有一次公公跟她借20萬,說是要把一塊土地過給她,必須先繳納許多稅金。L君不疑有他地回娘家借了錢拿給公公,不過幾個月過去了卻沒有動靜,公公都沒有來拿L君的證件、印鑑,於是他向公公詢問,公公竟然回答說:「那塊地已經過給大嫂了!」L君真是氣炸了,事情鬧了好久……,後來L君決定搬出去住,先生剛開始還不願意,L君則表明如果不搬出去,兩個人就離婚,最後先生只好同意。

雖然婆婆比較喜歡大媳婦和小媳婦,公公也對她們比較好,沒想到幾年後,先是大媳婦跟L君的大伯離婚了,再來是小媳婦跟L君的小叔離婚了,於是公婆只剩下L君這個他們當年看不順眼的媳婦……

 

聽到這裡,我心想:「上述內容,怎麼好像跟電視裡八點檔的劇情一模一樣,到底是人生如戲,還是戲如人生呢???」

 

接下來,L君有感而發地表示,以前的她確實脾氣不好,誰得罪了她、她就會擺出一張臭臉,有一次在夫家煮飯時,公婆說話讓她聽了很不爽,她當下丟下鍋鏟,放著爐子上炒到一半的菜,頭也不回地就走出廚房……;這幾年,她的脾氣改了不少,外人以為她是因為生病的關係,其實真正的原因是為了三個兒子,她不希望看到他們「有樣學樣」,因為脾氣不好而經常跟別人發生衝突,因此L君開始改變自己,脾氣不再那麼暴躁。

再下來,L君提到一件我認為並不尋常的事。她表示大伯的長子G君從小就跟她很投緣,於是她會特別的關心他,不時買些好吃的東西給他……。幾年後,大伯跟大媳婦離婚了,大媳婦雖然想要繼續照顧G君,不過監護權卻判給了大伯。大伯是個大男人,不知道是因為不喜歡孩子,還是不會照顧孩子,總之就是G君在缺乏父母愛護的狀況下,行為開始走偏,結交了許多不務正業的年輕人。一段時間後,L君得知G君被不法集團吸收去當專門提款的「車手」,她苦口婆心地勸告G君,無奈G君聽不進去,並表示一人做事一人擔。接下來,就如常見的社會新聞,G君提款時失風被捕,於是被判刑關入監獄。雖然G君不學好,L君仍對他很好,常常去探監、拿零用錢給他……,G君則誠懇地向L君表示他知道錯了,自覺很對不起這位嬸嬸……。

聽到這裡,我表示上面兩件事有一個共通點,那就是當我們很「愛(護)」另一個人時,我們會願意「改變自己」,這樣的人性其實完全符合聖經歌林多前書13:4—8 “愛的真諦”:【愛是恆久忍耐,又有恩慈;愛是不嫉妒;愛是不自誇,不張狂(不驕傲),不做害羞(魯莽)的事,不求自己的益處,不輕易發怒,不計算人的惡,不喜歡不義,只喜歡真理;凡事包容,凡事相信,凡事盼望,凡事忍耐。愛是永不止息。】

【愛是恆久忍耐又有恩慈】:忍耐某乙的表現遠不及社會的標準,而某甲卻願意和顏悅色地對待他……

【愛是不嫉妒】:沒有拿某乙跟自己比較,ie 我的生活中並沒有出過類似的錯、也從來沒有人這樣對待我,憑什麼我今天要如此用心對待某乙呢?

【愛是不自誇】:沒有誇耀自己沒有出過類似的事……

【不張狂(不驕傲)】:沒有用趾高氣昂的態度來標榜自己、貶低對方……

【不做害羞(魯莽)的事】:沒有魯莽地論斷某乙很差勁、無可救藥……

【不求自己的益處】:而是希望對方得到益處……

【不輕易發怒】:沒有輕易地就發脾氣責罵某乙不聽勸告……

【不計算人的惡】:沒有仔細計算某乙過去犯過幾次錯……

【不喜歡不義】:沒有隨便就用一些社會上常見的方式對待某乙,例如冷嘲熱諷、指桑罵槐……

【只喜歡真理】:堅持用「愛」(等同於上帝的眼光、聖經的教導)來對待某乙……

【凡事包容】:願意包容某乙不止一次地表現不佳、做錯事情……

【凡事相信】:相信某乙是天父上帝創造的,是尊貴的,也是有進步的可能性……

【凡事盼望】:盼望某乙能早一天迷途知返、重新做人……

【凡事忍耐】:如果暫時還看不到某乙的改變或進步,那就繼續忍耐……

當某甲願意這樣做的時候,天父上帝會賜給某甲一個應許,那就是“Love never fails愛永不失敗(永不止息)”,也就是結果一定會成功,一定會有美好的事發生。

於是我對L君說:「根據上述聖經的教導,我相信G君未來應該會知錯能改、重新做人。」L君回說:「我也這樣相信!」

我說:「就這件事,我要稱讚你,做得很好。」

L君說:「就這件事,韋醫師是第一個稱讚我的人,因為我身邊的人,都說我太雞婆、不該蹚這種混水……;聽到韋醫師的稱讚,我覺得很高興!」

………………

一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,表面上看起來,我只不過是在聽L君講述生平、吐吐苦水……,不過我心裡很清楚,我是在協助她進行「生命回顧」,而後者就是末期病患靈性照護常用的方法。藉著生命回顧,我協助L君省視過往,她覺得很高興(第一次被稱讚),我也覺得很快樂(L君比前一天有更多笑容)。

最後,我持守跟她的約定,每次協談後,我會整理出一句話,幫助她記憶,而今天的每日一句是「Love never fails愛永不失敗(永不止息)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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